曹夢文掀開簾子見這是要往皇城方向走，遍問：“王大哥這在京城的會館不是在……。”

“曹東家一看你就是不經常出入京城，令尊不住驛站也不住客棧會館，住在離皇城近處的賢良寺。”

曹夢文倒是聽說過這一處地方，說來，古往今來，這朝廷外放的官員都大都不在京城置辦家產。

“曹東家這許多的大官貴人都是來京城住在賢良寺的，老太爺自然也是。寺廟裏的和尚想也不能怠慢了。”

曹夢文再次對這人道了一聲謝，便安心坐於馬車裏等著，許久，才對外面的人說：“這京城也不是多麽熱鬧。”

“東家這正是最冷的天了，百姓都歸在家裏不出來。”李順嘴看馬車進了內城，便說：“東家少不了要下來走上幾步了。”

曹夢文自然沒有那麽事多，掀開簾子，李順嘴便把他攙扶下來，他眼睛看著這整齊的商鋪，笑道：“只等長水開來了。”

“是啊，我們長水開來，這在北京城就有了根基。”李順嘴也是感慨。

“曹東家請來。”他們引著曹夢文從一個胡同穿了進去，便是這賢良寺了。

在這緊閉的寺廟門前，曹夢文很拘束，想到要見到自己許多沒有見過的爹，只聽“咚咚”的敲門聲，一個老和尚隨即把門打開，見來人穿著官府便問：“施主可是來借宿的？”

“師傅我們是來見浙江巡撫的，這是其公子，勞煩通報一聲。”

老和尚打量了曹夢文一眼，隨即讓開，說：“曹大人正在大殿禮佛，公子怕是要等一會了。”

曹夢文行了佛裏，與老和尚進去，回頭見幾個兵不進去，便問：“王大哥不進去？”

“不進了，佛家本是清靜之處我們幾個身上有血腥，曹東家我們往李府回命了。”說完便告辭離開了。

曹夢文目送這四人離開，一路上有他們說一些在京城的見聞倒是不那麽無聊。

與老和尚進了山門，便遇了不少的和尚，這些合適在過年時怕是與平常沒什麽兩樣，平平淡淡的。

曹夢文感慨著說：“這佛門不愧是清靜之處，這民間過年，這裏倒是平平常常的。”

“曹公子這就是佛門的好處。”和尚說完，便停在一處佛堂，請曹夢文進去後，說：“我這就去通傳。”

等老和尚走了後，曹夢文正要多這處地方評判一些，一個小沙彌端著茶進來，說：“曹施主喝茶。”

曹夢文道了一聲謝謝，李順嘴從小沙彌手中接過，給曹夢文倒好，問小沙彌：“這地方過年可還住著管家？”

“住了一個二品，還有幾個來不及回去的四平。”

曹夢文暗想這地方倒是不愁見不到大官，索性端起喝著茶。

小沙彌見沒他什麽事情便退了出去，臨走告訴曹夢文說：“今兒個有王府的夫人小姐來，千萬不能冒犯了。”

曹夢文連連點頭，這一點他自然知道的， 在這京城一個石頭砸下去，十個人裏七個皇親國戚，還有三個也是他得罪不起的。

李順嘴等小沙彌走後，問：“這家夥是不是提醒我們註意身份。”

曹夢文笑道：“何必在意，說不定人家也是好心提醒，不然得罪了貴人你我少不了吃一些苦頭。”

李順嘴點點頭，嘆道：“在這京城做生意不好做，上下打點是少不了的。”

曹夢文想也是，與李順嘴一起喝茶，此刻才舒服了一些。

“不知道在這寺廟裏可有大夫，東家病可耽誤不得。”李順嘴勸道：“見了老太爺也好放心。”

“許多年沒有見過了，不知道爹的模樣是不是變了，還聽說又有了孩子，倒是活的不錯。”曹夢文說完，外面一個男人匆忙的喊：“夢文在哪裏？”

曹夢文聽到自己爹爹聲音往事一幕幕出現，便站起來，正要去開門，門便被一把推開，他看著面前這個已經蒼老了許多的男人，跪在地上叫了一聲爹後，卻聽：“夢文快一些起來趕快回去。”

“爹這一次我正是收到消息才趕來京城的。”曹夢文自然不會離開。

“糊塗。這一次進京怕是兇多吉少，皇帝雖現在不得不依靠我們漢人剿滅太平天國，但到底還是不相信我們漢族，我這一次兇多吉少。”

曹夢文被扶起來，二人坐下，李順嘴給倒好茶，只聽曹夢文說：“爹這一次我進京城便是要上下打點，好讓你平安無事。”

“平安無事？夢文這件事不想你想的那麽簡單，你爹得罪了人，不是皇帝要為父死，而是他們要我死。”曹父說完，端起茶杯，喝了一口，便咳嗽了起來。

曹夢文邊拍打這背，便安撫說：“爹這件事教與我，這銀子花下去誰能忍得住不接。”

曹父卻咳嗽的更厲害了，雙手捂著自己的嘴，但一股血卻從嘴裏噴了出來。

曹夢文半跪在地，驚恐的看著自己的親爹：“這是怎麽回事？”

“命不久矣，命不久矣。”曹父說完，便掏出手帕不緊不慢的把手裏的血擦幹凈，隨即笑道：“能見你一面已滿足。”

“爹放心我已經聯系了安公公，只等他們出力，您一定能保住性命。”

“安公公？那個閹人？你給了他多少銀子？”曹父推開曹夢文質問。

“爹我與安公公的侄子有一些生意上的交情，這一次便是他通知我來京城救爹的。”

曹父恍然大悟，冷笑一聲，說：“我最不願意與人同流合汙，卻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倒與他們混跡在了一起。”

“爹您現在這樣子還是盡快離開京城回山西為好。我在山西置辦的一處宅子，是嫂子以前多院子，大的很。”

“曹父卻搖了搖頭，說：“這安公公可問你要了多少銀子，這決是個無底洞。”

“爹這銀子的事不要操心，這次到京城一來是接爹你回去，二來是要把生意開過來，在這京城少不了別人的照顧。”

曹父輕嘆一聲，看看李順嘴，曹夢文趕忙介紹說：“爹這是李順嘴 孩兒多虧了他的幫助才有了現在的出息。”

曹父看著李順嘴，抱拳，說：“多虧了先生照顧夢文，我在這裏謝謝先生了。”

李順嘴自然不敢接禮，側開身，說：“老太爺客氣了，曹東家才是與我有成全的恩情。”

曹夢文見了自己的爹，便輕松了許多，隨即昏倒了過去，在昏倒的那一剎那他聽到了呼喊聲。

李順嘴扶起曹夢文，放在椅子上，曹父喊來了和尚，指著自己的兒子，問：“可有大夫？”

和尚也是嚇的大驚失色，結結巴巴的說：“師叔出家前是大夫，我去叫他。”

片刻功夫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走了進來，踩著闊步，見了曹父，先行了佛禮，問：“哪位施主病了？”

曹父指著自己的兒子，說：“大師傅快看看我兒子，快看看，這是怎麽了？怎麽突然就昏了過去。”

大和尚不緊不慢的靠近曹夢文，擡起頭放在曹夢文的脖子上，隨即搖了搖頭，曹府卻嚇了半死，哀嚎道：“我本命不久矣，現在卻還搭上了自己的兒子。”

李順嘴在一旁安撫說：“老太爺東家怕是只是受了風寒，在加上著急，才一時昏了過去。”

大和尚摸了摸自己的胡須點點頭，笑道：“施主說的沒錯，受了風寒，再加上一路奔波勞累急火攻心，要靜養。”

曹夢文緩緩醒來，就要坐起來，卻被大和尚推在床上，說：“這病要靜養。”

曹父坐在床邊說：“你這，唉！家裏這些年都靠你與你大嫂支撐，現在你也成親，怕是也有了娃娃，可不能有個三長兩短。”

一旁的李順嘴為了讓曹父高興一些，便說：“老太爺恐怕還不知道，倆位夫人都有了。”

“好，好，有了好呀！”曹父站起來，背對著曹夢文說：“等病好一些便回太原，為父這裏不用你操心，只是有一件事放心不下。”

曹夢文躺在床上問：“爹您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？”

“我在兵營救過一家人的小姐，那家人為了報恩便把女兒與了我，這幾年先後生下了倆個女娃娃，現如今她們也在京城，等我死後，他們少不了你要照顧。”

“大師我爹爹病……。”

“曹施主的病是早一些年留下的頑疾，病入膏肓，現如今精神抖擻已然不容易，再下藥怕是不如這個樣子。”說完便被小沙彌送來出去。

“爹你病……。”

“大師說的沒錯，我本命不久矣，你不必枉費一些銀子，倒不如留下好好做生意。”說完，交代了李順嘴，一個人便走了出去。

曹夢文躺在床上，剎那間感覺到自己是真的無助。

“東家安心養病，見李公子不必著急，皇帝也病了，許久不上朝了。”

曹夢文卻不敢大意，吩咐說：“找一處地方置辦一處鋪子，最好有院子的，在這地方長久不是個辦法。”

李順嘴應了，要出去，卻被曹夢文拉住，安頓說：“我病了少不了要麻煩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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